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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晚年的生活过的并不开心,我们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她由始至终都没有受过病痛的折磨。晚年的她做起事常常是有心无力。她很想多为家人做一些事情,可岁月不饶人。肥胖的身体、退化的大脑严重影响着她的正常行为。她经常是好心办了坏事,不仅得不到家人的认可,还时而受到家人无休止的埋怨与指责。
她的饭食很简单。有时就是用开水泡一个馒头或者两根麻花。对于吃饭,她是从来都不会挑剔,通常以清淡为主。可家人时不时做些重口味或者咬不动的饭菜,当她提出要自己做饭时,还受到儿媳的刁难,说她吃饭穷讲究。她只好将就着吃完那些生硬的饭菜。
祖母在她人生最后的那几年里,一直活的很委屈。她的意见常常会被家人轻易否决。当她闷的发慌,想出去走走时,家人不仅不能理解,还说她无事生非。祖母也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听家人这么说她,她心里是不服气的。她为了向家人证明自己身体健康,常常是不拄拐杖。后来她经常是拖着肥胖的身体游走在我们老家村子的周围。
祖母一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遇上四个不孝的儿媳,这其中就有我兄妹四人的母亲。我母亲与祖母的"恩怨"渊源已久。起因竟是一顿饭,那时母亲刚到我家,家里当时子女众多,祖母为了照顾一大家子人,没有给我父亲和母亲摆宴席,只是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为此母亲记恨了祖母一辈子。后来叔叔们结婚都是三媒六聘,母亲更是不高兴,虽然父亲一再解释,可我母亲还是不能释怀。
每当祖母到我家来吃饭,或者给叔叔家去帮忙,我母亲就跑到村子里,到处说祖母的坏话,说她看轻大的,溺爱小的,气的我父亲几次都不想要她,可转念一想,她智力残缺,也就包容了下来。后来经人劝说,母亲才稍微明白一点事理,可过后老毛病又犯了。有一次叔叔自己花钱买的布让祖母给婶娘做衣服,可母亲偏给我父亲说是祖母自己花钱买的布,气的父亲几天都睡不好觉,有时想想,父亲真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无理取闹偏偏又是个弱智的女人。要是换做别人,早把我母亲送回了娘家。
母亲刚到我家时什么都不会做,可什么都想吃。祖母教她,可她学时没有耐心。祖母稍微批评她一下,我母亲就甩脸说要回娘家。祖母担心父亲为难,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很用心的去教授她。
后来我舅家的亲人一一离世,我母亲知道后哭了很久,整天茶饭不思。从那以后,我母亲饮食就不振,身体日渐清瘦。几年时间下来,她已变成一个瘦小的脸庞略带沧桑的农村老太太了。这一切祖母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常常劝父亲对我母亲好点。可父亲被我母亲拿话噎了一辈子,哪有那么容易原谅她呢。祖母为了我家的安定和谐,没少操心和奔走。可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顾了这头,那头的儿媳又说祖母厚此薄彼。祖母的一生都消耗在了家长里短上。
村子里的人常常夸赞祖母为人热忱,处事周到。可她们体会不到祖母的孤苦无依。老话说的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为了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她常常是甘愿被家人误会和埋怨。我母亲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唯一被大家认可的是,她为我父亲生了两双儿女,尤其是大哥和我出生那会儿,她简直就是一个"英雄人物"。这也受到了婶娘们的嫉妒,我们兄妹小时候常常受到来自家庭内部的不公正待遇,祖母为了我们,可没少受婶娘们的气。当祖母无力住持公道时,她只好耐心开导我们。我在她的身上学会了谦让。
记得大妹上小学六年级时向婶娘家的大女儿借书,婶娘以她小女儿要用为由不肯相借。当时她的小女儿仅上四年级,根本用不着六年级的书籍。祖母知道了跑去质问,反而落得了一个多管闲事的骂名。祖母只能劝大妹把课本多看几遍,认真复习一下,说不定能考个好成绩。
还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事,至今令我久久不能释怀。那是我八岁的时候,我和婶娘家的孩子玩游戏比赛拔红旗。红旗是祖母用一小块红布,加一根羽子杆制作而成的。比赛开始时,由于我好胜心强,在临近终点时,我推了堂弟一把,导致他把额头碰破点皮。当时我家正值修缮老房子之际,父亲为了给叔叔婶娘一个交代,用一条麻绳把绑在了屋内的顶梁柱边上,那时的我可谓受尽了羞辱。
我当时很是不理解,可后来我理解了父亲。在当时他每走一步都需要有人帮衬,在那些所谓的帮衬下,他活的一点大哥样都没有。这在后来的小妹吵架事件上,表现的尤为突破。小妹和叔叔家的儿媳因为一些琐事弄的不欢而散,这本来是两个小女孩家的口角之争,最后却演变成我们两家的口水大战。事情的对错由于当事人的三缄其口,已无从查证孰是孰非。最令人气愤的是婶娘竟然不问情由,帮着她的儿子儿媳一块欺负小妹。父亲的侄子公然叫嚣说他伯父用不上他家了。按照他的说法,父亲以及我家的任何人都应该受到欺负,他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是不受道德约束的。后来在我的三次干预下才帮父亲挽回了颜面,才让别人重新认识了我们这个家。"不轻易惹事,但也不会怕事"这句话,从那时起成为我们兄妹四人处事的标杆。
母亲有时也爱"无事生非",父亲看我母亲可怜。就给她买些东西,可她却跑去婶娘家炫耀,惹的婶娘们都不高兴。她们只要一逮到机会,都会把气撒到祖母身上。父亲和叔叔们知道后,都替祖母抱不平,祖母却用一颗宽容的心化解了矛盾。可有时她人越宽容,我母亲和婶娘们越以为她软弱可欺。
我父亲这一生活的极为不易,他这六十年来吞下了多少苦和泪。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们无法想象也根本体会不到,也许要我们拿一生的泪水来换,才能感受他艰辛生活之万一。他从来不会轻易对人说起家里的往事,可这一切祖母都是看在眼里的。祖母为了帮扶我家,可谓倾尽了心力。她一方面要承受身体上的艰难,另一方面要忍受来自我母亲以及婶娘们的刁难。我常常也和父亲妹妹们探讨祖母生前的遭遇,父亲除了长吁短叹,也只能说祖母这一辈子受尽了委屈和艰难。他时常也告诫我们,不要忘了祖母生前所受的那些委屈,要带着那些磨难好好的活着,才是对祖母她老人家最大的孝顺。
祖母生前为了让她的儿子们把日子过好,是费尽了脑筋。她一会儿让我们给叔叔家帮忙,一会儿又求叔叔姑妈们给我家帮忙。当对方忙顾不上时,她就自己去给每家帮忙,为此她可没少受儿媳们的埋怨。可她依然还是周旋于各家之间,最后却没有一家善待过她。
在大哥的婚姻上,祖母也是挖空了心思和受尽了委屈。由于家庭教育和母爱的缺失,我大哥很小的时候就性情乖张,酷似富人家的"纨绔子弟",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儿子。在南方那几年的游荡生活,严重腐蚀了他的心智,他也许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农民的儿子。他很想像别人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我家当时的环境满足不了他。去南方的那些日子,他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块钱。即使偶尔寄回些东西,随后他也会以各种理由向家人索要更多的钱来维系奢靡的生活。
后来在祖母的百般催促下,他才由北京返回到了西安老家。他去南方之时,正值我家最困难的时候,当时我以及两位妹妹早已入学,家里的花销常常是入不敷出。父亲本指望大哥能挣着钱贴补家用,可他一味的醉生梦死,把自己的精力都消耗在了南方的花花世界里。
大哥回来后,父亲也没有指责他。按照父亲的话来说,大哥再不济,也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在祖母和父亲以及叔叔姑妈们的帮衬下,给他娶了一门亲事。由于他的不争气,这段原本美满的婚姻给我家里带来了诸多的麻烦。
其实大哥本性并不坏,他一直渴望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我家当时的经济状况满足不了他这种需求。他越是刻意的回避,事情越是找上他。老人们经常说人活着一辈子,要学会找准自己的位置,千万别学错了路。可大哥却在生活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
在大哥结婚当天,父亲就告诫过我嫂子,说他没有教育好我大哥,大哥爱酗酒抽烟赌博。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嫂子以家的名义约束一下大哥,可我嫂子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任由我大哥继续沾染那些坏毛病,祖母也曾劝过他们小两口。
由于大哥不懂得珍惜和经营婚姻,加之我母亲的"无所作为",导致他们小两口的婚姻时好时坏。这么一来,也就拖累了祖母。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由于母亲没有行为意识,带养不了孩子。大哥的儿子便时常由祖母照看,祖母当时已是七十五岁的高龄。照顾起孩子来难免不是很周到,我嫂子感觉嫁错了人,常常口出不忿之言,这也能理解。
在如今年轻人的择偶观里,他们要求自己的另一半要能有一技之长,还要求另一半的父母亲也能工作,或者做事手脚麻利,最起码家里没有债务和病人的拖累。如果谁家里有个大病大灾,婚事一律免谈。我家的情况做不到那些,父亲要挣钱维持我们这个家,根本顾及不到大哥那个小家庭。嫂子在我家呆的时间一长,又出去打听别人家的情况,回来两下一对比,心里自然会生出不痛快来。
我嫂子的不容易,被祖母和父亲看在眼里,也是事事顺从于她,有什么好事都紧着她,只为把日子过好。可时间一长,再加上物质的东西跟不上,她就很容易迷失生活的方向。
有一次祖母为了帮衬大哥,方便照顾孩子,就夜宿于他们家。可就是那一晚,令祖母蒙上了至死都难以释怀的羞辱。嫂子丢失了几十块钱,一口咬定说是祖母偷了她的钱,祖母解释了老半天,嫂子还是一个劲的指责祖母为老不尊。祖母为了大哥的家庭和睦,默认了自己偷了钱。那段时间祖母经常是神情恍惚,人也日渐消瘦下来,在叔叔的逼问下,祖母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后来嫂子洗衣服时在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丢失的钱。祖母一生清清白白做人,可偷钱的耻辱却一辈子刻印在了她的心头。这也是祖母一生受过最大的委屈了。
大哥的婚姻是分分合合,每一次的吵闹,都像是一把利刃深深的扎在祖母的心上。直到祖母临终前的几个月里,他们小两口都在为各自所谓的"面子"焦躁不安。
现在的年轻人,尤其八零后、九零后,他们无论贫穷富有,一出生就是父母亲的"心头肉"、"小心肝",父母对他们从小就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味的迁就,什么事情都不让年轻人做,导致了他们对生活没有深刻认识、没有一颗感恩父母的心、他们的精神还时常处在迷茫与空虚之间。
当他们走入社会,一旦遭遇困难,便觉得生活很难,人生没有方向,甚至是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做起事来很容易放弃或者半途而废,进而导致他们的承受力变弱,适应陌生环境的能力很差。他们能依靠家人还好,如果不能依靠,他们中的很多人就会迷失自我或者放浪形骸。一旦犯错或者走弯路,就会埋怨父母没本事或者干脆指责父母没有教育好他们。父母反倒成为他们走错路做错事的"挡箭牌"。
听祖母说过我们的学校是由一座叫白玉堂的寺庙改建过来的,它离我家不到三百多米的路程。听祖母说过,当时在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狠心的老子狠心的娘,把儿卖到了白玉堂"。说的是解放前穷人家养不起孩子,就把孩子卖给寺庙做打杂和尚。每逢庙会,人们都会拜佛求香,祈盼平安。后来白玉堂毁于一场动乱中,村民在原址的基础上建设了我们村唯一一所学校。经济改制后学校被私人承包变成了养猪场。后来教育机构想把中学校舍建在我们村子边上。可村民们目光短浅,百般刁难公务人员,最后中学校址落到了玉山镇。等到他们的孩子起早贪黑的去镇上求学时,村民们是个个顿足捶胸,后悔不已。
祖母一生最大的福气就是拥有一副好身板。她们那个年代出生的人往往是缺吃少穿、多灾多难。就像祖父一共兄弟四人,可只有两人活着来到了新中国。
据祖母回忆,我其中的两位叔祖父一位因身患重病无钱医治,而早早夭折于人世。另一位是为了糊口,跑去给土匪背枪,被人从背后打了黑枪。可按叔祖父身边人的说法,他是擦枪时走火导致身亡的。身边人把他从外面抬回来时,他只剩下一副僵硬的身躯,连模样都无法辨识。至于事情的真伪已无从考究,只能说当时的劳动人民命太苦了,不管怎样活着,都仿佛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一点都由不得自己。也许对劳动人民来说,生,他们没办法选择;除了死,他们可以选择,别的什么要求都是奢侈的。
我平时最喜欢听祖母讲述那些陈年往事,有些事情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力,就像叔祖父背枪身亡的事情。这些事情不仅小说电视剧里没有演绎过,而且连历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全是靠老一辈子的人口口相传。据祖母听老辈人回忆,说是我们家乡蓝田古城以前曾遭遇过地震洪水,几百里都是一片破土淤泥,现在的蓝田人是从山西大槐树下迁移到此的。由于是老辈人口口相传,没有文字记载,至于地震所发生的年代已无法考究。
我们家在以前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我的祖父在解放后是一个基层的共产党员,还曾任公社生产队副队长,后来病逝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还有仅存在世的一位叔祖父原本被国民党在我们老家抓了壮丁,跟随队伍在阵前起义,成为了一名英勇的解放军战士,至今享受着国家的养老待遇。
祖母其中的一位堂兄,也就是我的舅爷爷,曾是歪嘴岩的土匪。在那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老百姓为了活命,没有办法不这么做。舅爷爷晚上打劫富户商贾,不到天亮他便把所得的东西送回了家,就这样家人才勉强过了七八年。
后来革命风潮迭起,一度席卷了整个蓝田地区。舅爷爷在家人的劝说下,准备弃暗投明追随共产党闹革命。就在他投军的半道上被身边人出卖,死于土匪的内讧之中。
家人赶到舅爷爷遇害的地方,凭着他胸前的那张平安符,找到了舅爷爷的尸骨。那张平安符是太舅奶奶连夜到山上的庙里求的,是送给舅爷爷保平安用的。家人带回的只是舅爷爷的一副被野兽啃食了的四肢不全的尸骨。太舅奶奶和家人趁着夜色把舅爷爷的尸骨埋在了村子后面不远处的小山沟里。坟头上面光秃秃的,只有祭奠时所摆的两个窝窝头。那两个窝窝头是太舅奶奶省下自己口粮所做的。生怕舅爷爷在那边挨饿受冻。太舅奶奶和家人在舅爷爷的坟前大哭一场,第二天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她们那样做,是担心土匪起疑报复。
后来土匪受到官军清剿,做鸟兽散,成了逃亡的流寇。舅爷爷的其他兄弟及亲人等到了报仇的机会,他们集合三人之力一路追赶仇家了山西中山桥地界,看着仇人一一倒在血泊里,他们才回到了蓝田老家。
他们从老家出发时,就打算用三个人的烂命换取仇家的性命。他们三人相约立誓,不管谁活着回来,都好好照顾各家的女眷。这就是中国式的穷人,一辈子被人骂做胆小怕事,遇到欺负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委屈求全。可一旦把他们逼到了绝望,他们身上所爆发的战斗力是惊人的。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在那些有枪有钱的人眼中,老百姓的命轻如蝼蚁。可正是这些普通而又弱小的老百姓造就了城市的繁荣,推动了社会的发展,有时甚至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在中国,像祖母、姨婆以及舅爷爷这类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动人民有很多。他们除了留给亲人一张黑白照片外,什么都带进了土坟里,唯一留给后人的是她们曾经所遭受的艰辛和委屈。
他们中的很多人有时连一张照片都留不下来,就像我的两位叔祖父以及舅爷爷那样。至今仍活在我们的记忆里,那种记忆是模糊的,他们的故事是令人回忆不起来的。那种感觉就像淋雨的茅草屋,时刻都活在忧愁与不安中;偶尔像被海水冲刷过的礁石,伤痕随着波浪一层层加重延伸;有时更像空气中的尘埃,想融入空气里,却又被浩瀚的天空所抛弃,随风而消逝在了厚重的大地上。
叔祖父舅爷爷他们还能活在我们的记忆里,可有些亲人至今都不知道魂归何处。祖母以及父亲谈起家里的那些往事时,都是老泪纵横。他们一想起祖辈的那些艰辛往事,都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现在最起码能解决温饱问题。
可在旧社会,穷人一最怕打仗,二最怕生病。生了小病,比如头疼脑热,通常都会用自身的"坚韧"熬过去。再不济就是生病请巫医,求神婆子赐药。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人生病,祖母就会找村里年长的妇女去求神。她们医治人的工具就是一碗清水、三根筷子以及一小撮炉灰或者头发烧尽后的烟烬。当病人身上不舒服或者心里难受时,她们会用针给病人在额头、颈部或者后脖埂子上放血治疗,那时没有酒精,她们也不知道有那种东西的存在,只是把针放在火上烤,以火焰高温消毒。大家都说农村人守旧迷信,可就是这样的"偏方"减轻了穷人一次又一次的病痛。
据祖母回忆,我家及周围的老人们世世代代都是靠这种"偏方"解除病患的。她们活着都很困难,根本没有多余的闲钱去买药,也迈进不了医院的门槛。那时的穷人瞧医生看病,就好比是等着见皇帝一样艰难。对于看病,老人们之间还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医院的门,有病没钱,你别进来,流水的银子铁打的医生,命似土"。
我是无意中听祖母说起过,离我家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座"龙王庙"。一般"龙王庙"都分布在天旱地躁的地方,深山里的"龙王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山里的泉水从"龙王庙"底下渗出来,本地的地名又叫龙王嘴,所以当地人称那里的泉水为"龙泉"。有一个连医院都说看不好的病人,回家后连续饮用"龙王庙"的泉水,已经存活了十几年了,尽管老人的身体现在时好时坏,但能活着,村民们说他是被龙王保佑的。
龙王庙是在一次动荡中被人为毁坏的,村民集资修建,而后庙宇被大风摧毁,村民顶着风去修缮"龙王庙",像是在护自己的家,好多所谓的"现代人"都指责村民迷信,食古不化,那是他们不懂村民那颗虔诚而又善良的心。
祭祀神灵在民间流传已久,它反映了穷苦大众的一种精神寄托。当老百姓无钱医治疾病或者受到黑恶势力欺压时,他们有心无力,只能寄托于菩萨龙王之类的神灵,希望神灵能帮助他们摆脱苦难和困境。那些坐在办公室的人不仅不能帮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还随意给穷苦大众贴上"愚昧和落后"的标签。他们这些人心里一味想着怎么享受更好的生活,哪里懂得普通老百姓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穷人如果一旦患上绝症,也只能在煎熬中慢慢的等死。如果坚持不了,他们都会找个清净的地方结束自己可怜而又无依的一生。他们不想拖累家人,穷人的后代子女除了叹息长辈命苦,仅剩下的是那一张张饱经世事沧桑而又苦涩艰辛的脸。
祖母生前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从前有个学校教室的门破了,学生们不知道爱惜公物,第一个人上去就是踹门,第二也是连踩带踹,接二连三的学生踩坏了教室的门。这就应了"墙倒众人推"的那句老话,老师实在没有办法就去找校长。校长换了新门,学生们反而倍加珍惜,一有时间就去擦拭,如果有人破坏,他们中有人就会站出来制止。祖母讲这个故事就是要告诫我们兄妹四人,我们家的处境就像这个教室的破门,时刻处在风雨飘摇中,要想尽一切办法去维护它。只要家在,亲人的心就不会涣散,就会永远凝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