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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书的学校有桂花开始恣意盛放.
浓郁的香味带着沁人心智的速度弥漫开来,终是停了批改作业的笔,噔噔噔的下楼,五厘米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夹杂着慌乱而急迫的触感。
我在仰望,为一树花开慌了心神。黄黄的挤挤挨挨的如米粒般大小的花朵冲我露出笑靥。有学生把装满花瓣的手塞进我的口袋,想要叱喝,却忍了,那样清澈的眸子,带了笑,如玉。更者,学生历来是不怕我的,说了也是颓然。纤细的手指伸进口袋,触摸到那零散的花瓣,一朵朵,棱节分明,身心温暖无比。
以为看着便够,不曾想竟与同事玩起攀折花枝的把戏,摘了几枝极为细密的桂枝,寻了个“有花堪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借口,便心安理得的插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招摇过市。
生来就是爱花的女子,母亲曾说,我出生时,春意渐浓,花朵齐放,于是给我的名字也嵌入了那春花烂漫的情感。母亲也是爱花的女子,兰,是她的最爱,不是那种纯正的兰,而是开在山林中的野兰。她曾挖了十几株,植于盆中,却并不曾见怎般悉心,也甚少浇水,然花倒开的极好,细碎的白色小花矜持有度,叶细长而青翠。其次,她爱芦荟,一种易活的常绿草本植物,叶狭长,披针形,边缘如锯,她养了一小盆,放于茶几之上,清爽可爱。
我秉承着母亲骨子里对于植物的喜爱,小时候,家门前有整片整片的凤仙如火如荼地开,白色,深红,粉红,淡黄,整个庭院都成了花的海洋。我会小心翼翼地摘下,细细捣碎,涂于小小的指甲上,这成为我那时最热衷的游戏。长大后,看着饰品店里琳琅满目的指甲油便会忆起小女儿时代整片的花海,现在,再无迹可寻了。祖母说门口的那一朵朵明艳的月季是她初嫁来时,从路旁移植过来的,前几日回去,它开的极好,红如朝霞。
我曾念书的学校有白色的茉莉静悄悄地开。
我曾千里迢迢奔赴武汉,看过一场漫天樱花零落如雪的盛景。
我曾在高三,所有人忙着高考的深夜,记叙了一段关于国恨家仇的江湖情事,故事里的女子死在相思花纵情凋落的时节。
我曾在一个莫名的小镇看过流动如瀑的紫藤萝。
我曾收过一束学生送的淡蓝色纸质花朵。
其实,所有的花类,我偏爱水仙。“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寒冬腊月里,一勺清水,几粒石子,便亭亭玉立起来,通身洁白如玉,雅致馨香。
某日,读一本西方著作,不禁得知水仙的花语竟是“坚贞的爱情”。悠远的希腊神话里,虔诚的人断言:不坚守爱情之人,必受天神折罚。捧着书本的我微微震惊,片刻不由释然。
女子,当如水仙,清清和和,爱,更亦似水仙。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一个唤林徽因的女子,她说: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一树一树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