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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槽起最近周遭的“利己主义”浓度太高——前两天的一个课程,那些他之前认为是朋友的人,以为会理解别人的人,当遇到不关乎自己利益情况,可以完全不参与。
即便是参与,他们也可能会忽视参与的过程,重视评价的过程,好像评价跟过程的意义同等重要。
“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现象?为什么有人喜欢评价?为什么喜欢事后评价?为什么很多事情他不参与?他们到底在追求什么,什么造就了一群人如此冷漠的人际关系?”
在他看来,现在的逻辑是——人追求的东西,不需要团结,不需要直接联系,因为人和人之间不是合作关系,更多是竞争关系,人人都追求4.0,但一个班上只有30%能达到4.0——于是,大家不得不争夺有限的资源。
竞争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处处都要竞争。而且竞争到最后,人们会迷失方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竞争些什么。
他举了自己的例子:他的家人特别希望他去考公务员,他们说,考上大学,你就好了,大学完了之后,考公务员,你就好了。
“好了,好什么呢?每个人在说,考大学就好了。但你会发现,大学很累。我觉得他们要想的是,这样说背后的逻辑到底在哪?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在给你规划一个美好的人生,一个他们没体验过的未来。 ”他苦笑,“他们的想象,促成了一群人的想象,也促成另外一群人的rush。”
这似乎变成一种结构性的问题。环境和人是互相构造的。严峻的大环境压着人跑,人又反过来因利益使然,塑造出更恶劣的环境。
更直接些,有些环境是一种人为环境,说白了,就是政策环境。究其根本,是如今评价体系的单一——虽然讲要素质教育,但实际上还是分数、绩点等等量化的东西——定性,实在成本太高。
他说,我最近在看索绪尔,在看梅洛庞蒂,这些完全和考试没什么关系的东西。他跟妈妈说,我想要活成自己。
我安慰他,首先,这些书并不是和考试什么关系都没有。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它会提供一种看待世界的视角,一种思维方式,告诉你还可以从哪些角度来观测事情,看待问题。
其次,其实在这种行为中,你已经选择了自己的方向,完全可以自己重构一套价值体系,属于你自己的价值体系,而不用去管社会那一套评价标准。
他说,有时我在想,是不是我也在规训之下被规训了——我发现苦恼的事,不是说我不能达到一些要求,而是这要求,本就不合理。我今天还想这个问题,有的人,他真的会被制度卡死,但是钱和努力,很可能就成为另外一条道路。但道路的本质是什么?我觉得这才是被磨灭,且需要去考虑的东西。
我说,你不能改变竞争本身,但能改变自己看待竞争的态度,能控制你的语言,对待人、事、物的方式。我觉得挺好的,就按你认为对的方向,慢慢往下走吧,会越来越好的。
然后,我们又聊起符号学,吐槽一些所谓的新概念,再回到关系,回到人本身——一时谈得忘了时间,他还有个会要开。
于是,我们迅速收拾东西下楼,在十二月的狂风中疾行。
“未来一定会好的,加油!”“加油!”
我的鼓劲声被冷风稀释,他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