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喜欢苜蓿面条 ;撰稿: 赵利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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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世间伦理

我妈做好饭对我说:“叫你爸喂猪……”我爸每次听到我的叫声就停下手里的活笑着问:“饲养员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回答:“老一套,苜蓿面。”长大后才知道,除了我爸,我妈说的猪还有我和我姐。

父亲是一头猪,比母亲大四岁。听叔叔说,他们俩都订了早婚。爷爷奶奶早逝,叔叔以大哥为父,为父早婚。叔叔和媒人去我叔叔家求婚。我叔叔让我妈妈在厨房为客人做饭。我妈做了三碗苜蓿面,放在盘子里端上来。父亲大概饿了,拿起碗开始吃。妈妈说:“你别让人跟猪一样。”父亲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猪?”大人们都被逗乐了。媒人说:“猪,兔,槽里不抢食,八字合。”这段婚姻就算定了。那一年,父亲14岁,母亲10岁。

我妈擀的面又细又硬,刀切,吃起来爽滑爽口。有时候,切成两指宽,放在碗里干混,是最耐饿的。怪不得我爸深情的对我们说:“你妈的面比美国压缩饼干有用。”我父亲深知饥饿。父亲订婚第三年,去抗美援朝当志愿者,母亲还在家工作。战争结束后,父亲被分配到城市,刚刚安顿下来,回到家乡结婚。我叔叔对他父亲的举动很满意,问他为什么在城里找不到。父亲说他在战场上,最怀念的是妈妈做的面。我叔叔喜极而泣地说:“我希望你没有忘记你的根……”

姐姐和爸爸属于一个属,姐姐比我大。所以每次吃饭都有喂猪的名字。不经意间,这句话成了我妈的口头禅。母亲和父亲结婚后,因为父亲在城里工作,他们仍然聚在一起,彼此分开。孩子多,吃饭是个大问题。母亲毅然回到家乡,下到生产队干农活,挣了工分拉我们。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村长有一大片苜蓿田,绿得像绿色的地毯。2月,青菜还没长出来,苜蓿已经发芽了,我妈就把一些芽挤回去,把白面团卷成煎饼,切成两指宽的长条。先将苜蓿放入沸水中,煮一会儿,然后捞出切碎,再放入大锅中。那时候油贵,只有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才能分半瓶。妈妈用刷子蘸了点油,在大锅旁边的小锅里刷了一圈,再把切好的苜蓿炒一遍,拌上红辣椒面,然后浇上酸汤和葱花。一锅好吃的酸辣苜蓿面出来了。小时候一直觉得妈妈做的苜蓿面是最好吃的。其实紫花苜蓿是一种草,只有到了二月才可以当野菜吃,花开了就老了。以前粮食是关键环节的时候,生产队种苜蓿,主要用来喂牛喂马。随着时间的推移,紫花苜蓿已经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出,妈妈给我们做一碗紫花苜蓿面吃已经不多见了。

父亲病重的时候说想吃一碗妈妈做的苜蓿面。我妈去菜市场逛了一圈,从卖野菜的小摊上捡了一点,去厨房给她爸做苜蓿面。面条一出来,我父亲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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