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
最近在网上看了一部电影,片名我忘了。是不那么点题的片名,可惜了一部还真的很不错的片子。
但主演的名字我记得,俞飞鸿,享利.欧。
前者饰演的是女儿宜兰,她在美国生活,一个独立、沉静、内敛到有几分冷漠的三十多岁的女人。
后者饰演的是父亲老史,他在老伴去世后一个人在北京生活,是个清简自律、寡言少语的老人。
父亲得知女儿离婚,于是前去看她,从机场见面开始,父女之间就是隔膜的交流稀缺的状态。
父亲关心女儿的饮食、婚姻、交友,女儿对此基本无感,早上匆匆出门,晚上很晚才回,甚至有一次彻夜未归。
她正在和一个有妇之夫交往,虽然也有纠结、迷茫,但并不在意父亲的态度。
两个人活在渐行渐远的各自的世界里。
孤独的父亲每天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出门,甚至能够和在街心公园认识的老妇人用磕磕绊绊的英语夹杂着中文、手势聊天。
可以说,和女儿这些天说的话加一起也没有和这个老妇人说得多。
当然,他们之间的坚冰还是打破了,在父亲指责女儿后,女儿也说出了对父亲的不满。
父亲的工作性质特殊需要保密,因此他平时与他人都很少言语,包括对妻子表达爱。而且他早年经历中有一段被他人认为是出轨而他自己坚决否认的疑似出轨,这也影响了他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
女儿说,父母的婚姻对她的影响是巨大的,为了远离,她到了美国,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语言环境。
在某一种语境里,人可以成为不一样的样子。她对父亲说,她和自己的前夫无法言爱,根本不知道怎么交流,因为他俩在家里都讲中文,而在中文语境里,她没有学习到怎么去表达爱。
现在,她和她的情人,一个俄罗斯人,是用英文交流的,反而觉得顺畅。
人们常说文化差异会导致理解障碍,导致文化晕眩,但是忽视了很多人自带的适应性与巨大潜力,他们可以在一种异质文化做一个全新自己,会获得一种重生感。
宜兰就是这一种人,尤其在情感表达上她的感悟良多。
她对父亲说:“你不会懂的,爸,如果你生长在一种语言环境当中,但是根本没有人教过你怎么样用这种语言表达你自己,那么一旦你学会了一种新的语言,就会觉得用这种语言表达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想起以前一个心理医生讲过的一个小细节,他的来访者是一位大学教师,在咨询室里,她坚持要用英语和心理医生交流。
这个细节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多,来访者通过自己的坚持,让权力进行反转,你,心理医生,我要听我的。
我现在用英语讲话,在对这一语言的使用上,我们是相当的,甚至有可能,我的英语比你的要好。
最关键的是,她说,当我说英语时,我感觉我不是病人,因为我所有的那些在身边人看来是问题的东西,在英语语境里,就不是问题了。
比如,她说,当我用英语说I love you时,比用中文说我爱你,要自在得多得多。
所以,在咨询室里,当她讲英语时,她表达流畅,自信满满,神采飞扬。那是她所喜欢的那一个自己。
但是,一旦回到她原有的生活环境里,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一个人自许过高,必然会睥睨众生,然后会感受到别人对她的疏远与敌意,然后封闭自己,成为孤独者。而这又激发她的自我保护,自许我就是和你们不一样的……
无限循环。
在日常的生活、工作场所,她所操持的汉语成为篱笆,与他人隔离。但是在心理咨询室,她所说的不一样的语种,英语,成为桥梁,成为纽带。
但是,但是,仍然会被拿来分析的,呵呵。
前不久,一位朋友给我讲她在读《圣经》时的感悟,她说,《圣经》里有一句,“信与不信,不能共轭。”
讲的是信念。
其实,换到说话这件事,也一样——不能说同一种语言的人,不能共轭。通俗点讲,就是话语系统不一样的人,难以成为好同事、好朋友,或者好夫妻。
所以,和聊得来的人聊天,和口味相近的人吃饭,实乃人生幸事啊。
愿你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