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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年龄大不了我几岁,到今天,她生活的轨迹宏观上应该是和我通途,我们生在同一个年代,历经了上世纪艰苦岁月,在贫寒中求学,努力地考上大学,而后走上教书的工作岗位,一站,在三尺讲台就是近四十年。在那个年代,我们兴奋过、青春过、彷徨过、也对自己的事业迷茫过,但这些回想起来,倒是有很多的留恋。刚参加工作的那个青涩年华里,和学生们一起跑早操,给学生吼出的一句便是“跑起来啊!”当学生一圈跑完,我们已是两圈,好多年过去后,操场上学生跑步时仍喊着“跑起来啊!”但自己体力不支,跑了两步便站在旁边喘着粗气,害羞的看着学生,这几年便是很少下楼到操场,只在课间操从办公室的窗户看着学生一圈又一圈的跑过,老了,该歇息了!
教书的舞台上跳了半生的舞,一种语言、一种舞姿、一种自我满足的放浪歌声,小观众换了一拨又一拨,不知那些观众还能有几个记得我们这些演员,但我们一直执着地在三尺小小舞台上唱那同一首歌,如今老了,该歇息了,把舞台留给后来者,我们在人间走过了这一段路,我们该走下一段了。
向如此神圣的、一辈子的职业做一个告别,年轻的后来者看带大红花的她,都在羡慕,羡慕从此有了一种自由、一种自我支配的时空,但我想她并不是这样,“向如此更新的世界告别是心酸的,”米沃什说,“他羡慕着,并为自己的怀疑羞愧。”我想已经退休了的老同事和她,还有我这些面临下一个退休的人们都有同感,是“心酸”,而不是“无谓”。是啊!当我们这些人都在争先恐后地想退休,选择退休自由,而心思为什么还久久不能离开?
退休了,便是选择了人间的另一段路,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人间赶路,只不过走的路途不同罢了,
想起了海子的诗,“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自己”,把美好的时光和最美的回忆都给她,以后的时光里,我们会一如既往地思念过去。许是再过几年,我和她结伴,会在湟水河畔,带着各自的孙子欣赏那美妙的落日余晖。